第二章:刚来的第二天早上,俩人就差点儿打了起来

2007年的冬天。

昔日暴躁的小混混儿高峰扛着一大堆章程爱吃的土特产,南下转了两趟绿皮火车,外加两班客车和三趟公交,折腾了五天,不知疲惫的想了一路他们的久别重逢,只为了去复旦大学见章程一面。

但还没等他问门卫大叔怎么登记进校,就看到章程和一个女孩儿一块儿走了出来。

而当高峰看见一向高冷的章程低下头去,含笑听着女生的撒娇抱怨,眉眼之间满是温柔的时候。

他一愣,心骤然像被人抡起锤子狠狠地砸了下去。

心痛的无法承受。

也在那一刻,他不得不承认。

他TM爱他,早就已经爱到了骨子里了。

不过,在05年的初春,高峰刚搬到章程家的时候,他对章程,那可没半点儿的好感。

因为他发现自己这个表哥多年不见,傲气是一点儿不减不说,甚至还愈发冷漠了。

自己这提溜着两大蛇皮袋的衣服和洗漱用品爬了四层楼梯,好不容易到了章程家的客卧门口,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。

但还没等缓一缓。

就看见全程没搭一把手的章程打开了房门,瞥了一眼那乱的跟狗窝似的侧卧之后,甩下一句:“收拾家会吧?自己收拾去。”

然后转身就出门走了。

高峰人都是傻的。

章程这从帮自己打宿舍搬出来到现在,总共就说了两句话。

一句是出租车到家门口之后,他说的一声:“到了。”

另一句就是刚刚这句。

他想到这儿,牙咬的那叫一个嘎吱作响。

说实话,就冲着这一路章程对他的态度,他也是真有点儿后悔答应他小姨了。

章程这人,肯定贼TM难相处。

但眼下刚开春,厂子招人力度大,他这退了宿舍又再搬回去,那可就没那么容易了。

而且他这才刚下来实习一个月多,上个月工资还没发呢,就算出去租房住也没钱。

所以就算后悔了,眼下也只能先硬着头皮住着,等月底工资发下来了,自己再咂摸个地方搬走吧。

到时候再留几百块钱给章程,就当自己的房租加饭费了。

而且这里其实到底也不算是小姨自己的房子,身为他小姨继子的章程也到底跟他没什么血缘关系。

估计不是小姨强求,章程根本就不会搭理他。

这么想着,高峰这才把心里头那口气给顺了过来。

而顺过气儿来之后,高峰就放下手里头的行李,从厨房那儿找了笤帚簸萁过来,开始打扫那屋的卫生。

他这人虽说打架是一把好手,但干活儿那也是一把好手。

一个小时不到,他就已经把里里外外全都收拾归置好了,甚至就连客厅的地也一块儿给顺手扫了。

等章程回来的时候,他正在那呼哧呼哧的拖着地呢。

而高峰这看见章程回来,只抬起眼瞅了下,就扭过头去继续拖他的地。

但这次倒是章程先开了口。

他将手里的东西往餐桌上一放,淡淡的抛下仨字:“吃饭了。”说完,就进了卫生间。

高峰听到这话,拧着眉头瞥了一眼餐桌,只见桌上放着好几包透明塑料袋装着的热气腾腾的熟食,但都被糊了一层水汽,也看不清楚到底究竟有啥,不过闻起来倒都挺香的。

再就是一大包凉拌猪耳朵,以及叠在一起装的满满当当的两个塑料盒饭。

看到这些东西,高峰拧了拧眉头,合着章程刚刚出门是去买饭去了?

而且买的这菜也还挺硬的。

章程突然来这么会来事,倒是把他给整的有点儿局促了。

刚刚章程不还对他爱搭不理的么?这怎么转头就好菜好饭的招待上了。

不过他再一想,就觉得自己可能自作多情了,这些好菜指定都是他小姨要求章程买的。

果然,他想的没错,在吃饭的时候,章程还是全程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,等这人冷淡淡的把饭吃完之后,放了筷子,就只留下一句:“吃完自己收拾。”

说完就回了他自己的主卧。

而高峰低下头,看着自己眼前这琳琅满目的一桌子好菜,连盒饭还是虾仁蛋炒饭,就没一个是不好吃的。

但他的眉头却越拧越紧,嘴里头的肉此时此刻也味同嚼蜡一般,吐又吐不出来,咽又咽不下去。

这儿让他局促又不自在,这章程极其傲气冷漠不说,还不近人情。

艹,真TMD不该来的!

来这种不熟的亲戚家里头,自己不自在不说,还平白无故的欠了人家的人情。

不行,明天得去厂子里问问他们学校的实习带队老师,看看她能不能给自己再弄回到宿舍里。

而且他还觉得章程似乎有点儿瞧不起他。

这态度太明显,自己也真没法凑合下去了。

别到头来再跟章程不对付动起手来,那样自己既对不起小姨,也对不起他妈。

所以高峰这吃完饭收拾完,洗了个澡之后,就把自己的所有洗漱用品又收拾打包了起来,蛇皮袋里的东西他也一样都没往外搬。

等第二天先问问老师,确定之后晚上回来跟那个章程一说,直接打车搬走吧。

顺便明天上班看看能不能借两百块钱,就当还章程的饭钱和借宿费了。

晚上,高峰躺在还有点儿挥之不散的灰尘气味儿的床上,盖着硬邦邦的老棉花被,憋闷的几乎一宿都没睡着。

等第二天早上七点多,他顶着俩大黑眼圈无精打采的出了房门,走到卫生间门口的时候,还正好跟刚洗了澡出来的章程撞了个满怀。

章程这就穿了一个白背心和大裤衩,身上跟脸上一样的白净,还沾着没擦干净的水迹。

虽说撞着了之后高峰那赶忙往后一躲,但因为高峰比章程矮了大半个头的缘故,所以他这一头,是结结实实的撞到了章程的锁骨上。

把章程都给撞的倒吸了口凉气。

高峰这也有点儿尴尬,刚刚这一撞,俩人这不仅来了个亲密接触,眼下自己的鼻子里也满是章程身上舒肤佳沐浴露的清新香味。

他喉咙滚动,咽了口吐沫,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撇过头,但刚想着说点儿什么,却被章程冷冷地一句:“走道长点儿眼神。”给堵了回去。

而章程这说完就走,过了一会儿,就听见餐桌上啪嗒一声,接着再度响起章程冷淡的声音:“这是钥匙,就一把备用的,弄丢了自己想办法。”

到了这一步,高峰是真的再也忍不下去了。

他拧着眉头,从牙缝里挤出了咬牙切齿的一句话:“我看我在你家也挺TM碍你眼的啊?”

说到这儿,他死死地盯着章程,眼神冰冷,“行啊,那老子也犯不着在这儿死皮赖脸的呆着了。”

说着,他扭头回屋,提溜着两大蛇皮袋的行李二话不说夺门而出。

等他冲到楼下,这才发现自己气的连外套都没穿,鞋也穿的是拖鞋,他的鞋和外套全都拉在了章程他家。

拉了就拉了,他不要了!

而高峰这怒气冲冲地的快步走到大街上之后,摸了摸自己的裤兜。

艹!自己只剩的二十块钱也穿在外套里头呢。

不过出来就出来了,他就算死了也不会回去看章程的脸色,他TM还有腿,走回厂子就行了。

所以,高峰从蛇皮袋里翻找出一件外套和一双破旧的双星运动鞋,提溜着两大袋行李,走了二十多分钟,硬生生地走回了厂子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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