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3
王丽华显然被我的话震惊住了。“你说什么？”
我起身，朝王丽华行了一个大礼。“妹妹愿意将犀儿送养到您的名下，只求姐姐能够善待犀儿，视如己出。”
王丽华愣了一下，上前将我扶起，“你的决定正合本宫心意。不过，你得告诉本宫，你为何改变主意了？”
我心中早已想好措辞，道：“姐姐上次说的话，虽然让妹妹一时不能接受，但过后想起，却觉得有理。我的家族衰落，没有势力可以依靠，给不了犀儿帮助，前进之路必定坎坷艰险。而姐姐则不一样。我是犀儿的母亲，爱之深则为之计深远。”
王丽华目光沉沉地看着我，“妹妹想明白了就好。”
我道：“还请姐姐暂时不要将我的决定告诉皇上。”
皇上为了惩罚我，才暂时将犀儿养在碧水宫，但若要将犀儿正式抱养到王丽华名下，他却不一定同意。
按照历朝惯例，只有皇子的生母去世，其他嫔妃才能抱养。
王丽华应是也想到了这一点，目光莫测地看向我，透出隐隐的杀机。
我心中暗叹，王丽华果真是最适合在皇宫生存的人，也是为了目标能够不择手段的人。
为了保全自己，打消她的顾虑，我允诺道：“一个月以内，我会让陛下同意的。”
回到朝华宫后，我闭门谢客，花了整整半月，翻遍了大周朝的舆图和风物志。然后命令翠红将一些贵重赏赐变卖了换成银票。末了，秘密给父亲和弟弟去了一封信。
做完这些，在一个平常而宁静的秋夜，我点燃了自己的寝宫...
时光如水，悄然而逝。又是一个明媚的春日。
一列浩浩荡荡的车队经过了边城的街道。
年过半百的皇帝叫停了马车。
目光落在街边的一座商铺上。
那是一座珍宝铺，有两层楼高，掩映在一片盛放的粉樱之中。
店铺的东家听说来了一行贵客，亲自迎了出来。
那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，她操着一口流利的边地方言，生的十分美丽，身材婀娜，举手投足都是风韵。竟是将漫天的樱花都衬得失去了颜色。
内侍官见她的第一眼，就变了脸色。
他偷偷看了眼皇帝，见他也有片刻的失神。
老板娘倒是神态自若，领着他们逛了一圈，将店中珍品都逐一介绍了番。
“老爷是想要自己收藏还是送人？”
皇帝倏而回了神，只见老板娘倚靠在柜台上，一手叉着腰，一手拖着下巴，正歪头看他。
记忆中的她，一双眼睛像是盛满了盈盈秋波，含羞带怯，楚楚动人。
决不是这样热情张扬和精明。
斯人已逝，纵使外貌再像，也终究不是她。
皇帝按捺住纷繁的思绪，道：“犬子及冠，想送他一份礼物。”
老板娘问：“令公子可有什么爱好？”
皇帝想了想，“他六艺皆精，尤擅长棋道。”
说起那个出色的长子，他脸上的神情柔和了些。
老板娘笑了笑，叫店里的伙计端了一个匣子来。
皇帝打开一看，是一盘犀牛角制成的棋。
老板娘捻起一颗棋子，“老爷，您可知这制棋之人是谁？”
皇帝看向她，眼带询问。
老板娘道：“这是棋圣兖公亲手制的棋，也是他最常用的那副棋。”
兖公之名如雷贯耳，皇帝也仰慕其名。遂问：“哦？那怎会流落至此？”
“兖公仙逝后，他的后人不知珍惜，变卖了它。”老板娘有些感慨道：“好在，这是盘好棋，天地之大，自有它的去处。”
皇帝从棋盒中捏起一颗棋子。只见那小小一枚，光滑润泽，色泽透亮，确非凡品。放在这边城小镇，确实是埋没它了。
他问：“多少钱？”
老板娘转了转手中的棋子，笑道：“三千两。”
“成交。”
皇帝唤来内侍官给钱，然后捧着棋盒出了小楼。
（完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