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章
如果此时此刻宋枫在场，他绝对会以为自己碰到了鬼。
眼前这个小鸟依人爱撒娇的家伙，真的是大周皇帝轩辕晏?
他印象中的轩辕旻，从来都是一副不苟言笑、冷峻淡漠的面孔，喜怒无常，乖戾无情，动辄将便要人处死的。
怎么会是这样一副忸怩的儿女姿态?
如果他再仔细点，还会发现一件难以置信的事实——此时轩辕旻的声音，完完全全就是一道悦耳动听的女声，和他往日常听的那个阴柔声调，迥然不同。
但很可惜，目前他并不在场。
“十--里--平湖--霜满天--
寸寸--青丝--愁--华--年
对--月--形单--望相护--
只羡--驾鸯--不--羡--仙--
只羡--鸳鸯--不--羡--仙......”
这段曲子唱罢，轩辕旻一脸期待地望着太皇太后:“皇祖奶奶，旻儿唱得可还入耳?”
“哎呀呀，我家旻儿可真是只天生的小黄鹂啊，若不是做了皇帝，恐怕早就成了大周第一女伶咯!”老太太的目光中充满宠溺。
“皇祖奶奶，您又打趣晏儿了，哼，旻儿以后不来慈安宫看你了......”
轩辕旻别过小脑袋，嘟着小嘴摆出一副气呼呼的待哄样子，像极了一个平常百姓家的顽童。
“好好好，皇祖奶奶不取笑你了，”老太太抓着他的一双小手，轻抚着手背，脸上乐呵呵着，眼神中悄然闪过一丝狡黠，“好一个\'只羡鸳鸯不羡仙’，古话说得好啊，谁家女儿不怀春，唉，这些年，真是苦了我的旻儿啊......告诉皇祖奶奶，你是不是喜欢上哪个男人了?”
轩辕旻一怔，随即露出苦笑:“皇祖奶奶，您在想些什么呢!旻儿一生只能是大周皇帝，不会再有任何别的念想。”
“只是这段时间，旻儿渐渐对男女之事有了些许感悟，故而有所感慨罢了。以前旻儿总认为，男人和女人只要睡在一起，阴阳交融，就能十月怀胎，诞下婴儿......”
“现在看来，旻儿长在这深宫之中，对于世间万物，仍是一片懵懂......”
老太太长叹一声:“当日我曾多次劝诫你父皇，不要逆天行事，只可惜他一意孤行，非要挺而走险，连我这个当母亲的话也不听......”
“唉，如今看来，只怕是把我们的旻儿害惨了......”
轩辕旻眼中含泪:“不怪父皇，这都是旻儿命中注定的......”
老太太伸手为他拭去眼泪，安慰道:“旻儿不哭，以后还有我这把老骨头陪着你......快，给奶奶说说你谱的这支《别思》，这曲子真好听。”
轩辕旻乖巧地点了点头，道:“皇祖奶奶可知这首七言绝句，系何人所作?”
老太太道:“这等女子闺怨诗词，莫非是我大周的哪一位才女?”
轩辕旻一听，直笑得泪光尽散，月牙儿弯弯:“皇祖奶奶，这个人您一定想不到是谁，您还记得您派锦衣卫从漠北找回来的那个男人吗?”
老太太“咦”了一声，略微惊讶道:“竟然是他啊。”
轩辕旻笑道:“这个宋枫一向油腔滑调，巧舌如簧，偏又文思敏捷，才如泉涌，倒是个不可多得的才子。旻儿一开始还小瞧了他呢。”
“他还写了一首《水调歌头》，皇祖奶奶，听昱儿给您读一读，他写得有多好......”
老太太忽然笑道:“如此说来，我们旻儿是动了爱才之心，所以才不舍得杀他?”
轩辕旻抿了抿后，迟疑道:“为了大周，他非死不可......只不过，现在尚且还不能杀他......”
老太太笑而不语。良久，她开口道:“这个宋枫是我亲自派人给你寻来的，只不过到现在还没见上他一面。这样吧，宣他来慈安宫觐见，让老太婆看一看，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......”
这下轮到轩辕旻沉默了。
祖孙二人相对无言。过了很久，老太太兴许是想缓解一下尴尬的氛围，便说:“旻儿啊，这张人皮面具你终日贴在脸上，真是苦了你啊。来把这面具揭下，让皇祖奶奶好好看看你，看看我们家昱儿是变黑了还是变瘦了，哈哈......”
轩辕旻“嗯”了一声，果真去揭那脸上人皮面具。那面具粘在脸上，撕下时刺啦刺啦作响。
轩辕旻边揭便笑:“旻儿真笨，连这件事都忘记了......一时间不喝药汤，不戴面具，旻儿还真有些不习惯呢......”
面具揭开，竟露出一张少女的绝世容颜，白里透红，吹弹可破，一双清澈大眼，一眨一眨，堪比天上星辰。
脱下面具的她，与之前判若两人。
堂堂大周皇帝，竟然是一个女人!
还好宋枫不在这里，否则得知真相的他，一定会惊得昏死过去，还以为自己二次穿越了。
“旻儿，我的好旻儿啊，你父皇对不起你，这大周江山，也对不起你啊......”
老太太抱她入怀，一脸感慨。
“皇祖奶奶，您瞎说什么呢，旻儿每一天都过得很开心......”
祖孙二人紧紧相拥，沉浸于伦常之乐中。
就在这时，只听得殿外一声高喊：“司礼监秉笔太监宋枫，觐见太皇太后!”
“吩咐他进来吧!”
老太太又对身边的轩辕旻说，“旻儿，你也一并留下吧。”
“嗯。”轩辕旻乖乖站在老太太身后。
很快，穿着一身绛红色圆领太监服的宋枫缓缓走进慈宁宫大殿中。
我去，老太太住的宫殿好气派啊，这汉白玉大柱子，还有那鎏金镶玉的老物件，一颗颗耀眼夺目的宝石......啧啧啧，这规格，比乾清宫都不赖啊。
看来狗皇帝还挺孝顺啊。宋枫如是心想。
入殿直趋，一路前行，他终于抵达最深处，见到一老一少两个女人。
那满头银发，面色红润的老太太，不用多想，自然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。
只不过这老太太，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笑?
我脸上也没长花啊。他疑惑不已。
至于那名站在老太太身后的少女，不得了，宋枫一见她，两只眼珠子仿佛嵌在眼眶里，半天迟迟不转。
我滴个乖乖，这特么是仙女吧?
